日军战犯供词还原鲁西细菌战 昭示累累罪证

 

在临清烈士陵园日军鲁西细菌战罪行展览中展出的部分细菌战史料。

　　“我向44大队下达了掘堤的命令。结果使馆陶北部的曲周县、丘县一部分，临清县河西地区、威县、清河县的一部分受到灾害，受害面积约900平方公里，受害居民约45万人。”

　　“细菌是由我交给44大队军医中尉柿添忍，再派人散布的。”

　　“在攻击村庄时，我们迫使患霍乱病的人四处奔逃，引起霍乱蔓延。”

　　在临清人井扬多年前收藏的一本日本帝国主义侵华档案资料中，像以上这样曾参与鲁西细菌战的日本长官及士兵的战后供词，有很多。

　　在这些供词中，有恶毒的图谋，更有阴险的行动。抗日战争胜利已有70年，如今重新看到这些供词，依然让人脊背发凉。

　　篇篇供词，昭示的是日本军国主义的累累罪证。

　　我们特意保留第一人称，原文刊发6名日军战犯供词，以期以史为鉴，不忘国耻。

　　铁证

　　他们的供词虽短但披露的罪行可不少

　　为何发动鲁西细菌战?谁下达了决堤命令?如何调查作战效果?广濑三郎等人的供词，虽然不长，但披露出的罪行并不少。

　　以下为他们的供词：

　　“我参加研究‘霍乱’作战计划”

　　广濑三郎口供(1954年8月16日)

　　问：第59师团在我国山东省的所有作战，你都参与策划过吗?

　　答：按高级副官的职权，是没有权力参与的，作战问题是由参谋部主管的。可是，由于我在59师团任职期较长，且该师团当时参谋人员又很少，所以，我参与了一部分作战计划的制定。

　　问：你把参与了哪些作战及作战情况讲一下。

　　答：1942年师团编成后，马上就开始了“章丘”作战。由参谋长起草作战计划，我出席会议参加研究。作战开始后，我曾同师团长到前线视察过。1942年7月进行的封锁“徂莱山”作战，作战计划是我代参谋长拟定的，并同师团长到前线视察过。同年10月进行的“鲁中”作战，我除参加研究计划外，师团长及参谋长去前线，司令部的事情均由我负责。同年11月，由12军发动的“鲁东”作战，我出席研究作战计划。1943年8月发动“霍乱”作战，作战计划是由参谋起草的，我参加研究，并提出了有关派遣部队与作战日期的具体意见。这次作战是在山东鲁西地区，目的是试验细菌武器的效力，同时也是为了试验日军在霍乱传播地区进行作战时的防疫力和耐久力。

　　“我亲眼看见梁水镇40名霍乱患者尸体”

　　小岛隆男口供(1954年11月)

　　问：你谈谈破坏卫河堤的经过?

　　答：1943年9月中旬，盘踞于山东省临清的59师团53旅团44大队，趁卫河涨水破坏堤防。由广濑利善大队长亲自指挥士兵50名，前往临清县焦家小庄附近决卫河堤。我作为小队长率领部下参加。根据广濑利善的命令，我和中队长中村隆次，久保川助作指挥部下4名，选定在水流最急的弯曲处，用铁锨掘开堤身，我并亲自动手决堤。另外40多名士兵则散在周围警戒，阻止前来反抗决堤的群众，大水冲开决口约150米，造成卫河流域的临清、馆陶、丘县、武城等县的严重水灾，约有11万户67万余人遭受水患，破坏耕地约九万六千町步，由于水灾、饥饿、霍乱蔓延，死亡居民约3万多人。

　　问：你把参加“霍乱作战”的情况谈谈?

　　答：1943年9月上旬，约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以小队长的身份，率领部下25名，参加大队在临清、馆陶、堂邑等地区进行的“霍乱作战”，以锻炼日军士兵在霍乱流行地区作战的能力，在攻击村庄时，迫使患霍乱病的人四处奔逃，引起霍乱蔓延，这次行动，后来由于日军内部染上霍乱，暂时停止。

　　同年9月下旬至10月上旬，大队继续进行“霍乱作战”，更促使霍乱蔓延。我亲眼看见堂邑县梁水镇40名霍乱患者的尸体，还有两名患者。我的部下在沿途看见40多名患者及60名患者的尸体。我听大队本部军医柿添忍说，他在南馆陶验便的100名居民中均患霍乱。当时，几乎每个村庄都有霍乱患者，每天都有死亡的。

　　“我利用红枪会等组织调查霍乱菌效果”

　　芳信雅之笔供(1954年6月18日)

　　1943年9月初，在山东省范县、阳谷地区，方面军实施了散布霍乱菌的谋略。在其后进行的调查散布细菌后的效果时，我担任情报系工作，到达阳谷、寿张，利用红枪会的组织进行调查，搜集发生霍乱的地区、症状等情报，将结果报告了军方。

　　“我向44大队下达了掘堤的命令”

　　难波博口供(1954年12月27日)

　　问：关于破坏卫河堤你做了什么事?

　　答：我参加了计划并选择了破坏地点等事。

　　问：现在你讲一讲这件事的经过情况!

　　答：1943年8月末，山东省卫河涨水时，制订了防止石德、津浦铁路被冲毁，及毁灭八路军根据地的“一举两得”的阴谋计划。我以旅团情报主任的身份，参与了这个阴谋计划，并选择了掘毁卫河堤的地点为馆陶至临清中间的弯曲处。经旅团长认可后，我向44大队下达了掘堤的命令。结果使馆陶北部的曲周县、丘县一部分，临清县河西地区、威县、清河县的一部分受到灾害，受害面积约900平方公里，受害居民约45万人。由于水灾被淹死、因决堤而流行霍乱病致死以及被水围困饿死的居民约有22500名。第44大队除决溃上述地点外，又将临清大桥附近的卫河堤决溃，结果受害面积约达960平方公里，受害居民约有70万人，其中由于水灾而死亡的居民约有3万人。这个数字是事后由44大队去调查的，我也乘飞机去视察过。

　　野蛮

　　同在疫区他们执行了“双重标准”

　　不满足于只是散布霍乱菌，日军还曾疯狂驱赶霍乱病人，使其四散逃难，从而使霍乱进一步扩散。

　　在日本士兵矢崎贤三的笔供里，这一野蛮行径大白天下。

　　而对日军本身，他们则采取了一系列防护措施。请看他的供述：

　　“我亲自为发动霍乱细菌战进行准备”

　　矢崎贤三笔供(节选)(1954年)

　　1943年9月中旬至下旬，约以两周时间，驻山东省鲁西地区的独立步兵44大队开展霍乱防疫工作。进行了有关防疫对策和在霍乱流行地区讨伐的训练，借以为下一阶段作战做好准备。

　　在上述防疫期间内，我(第59师团53旅团独立步兵44大队步兵炮中队小队长、见习士官)曾协助进行防疫给水班的验便和调查工作。在运出粪便时，曾指挥部下将中队粪便全部运往对外加以掩埋;还进行了有关石井式虑水器的使用和霍乱防疫知识的教育，目的是为下一阶段作战进行准备。

　　独立步兵44大队从1943年9月下旬至10月上旬期间，在山东省聊城、堂邑、馆陶、临清及冠县等地，为进一步使霍乱蔓延而进行讨伐，迫使霍乱病人逃往中国人中避难，从而使霍乱进一步扩散。

　　我奉中队长中野登之命，率部下30名参加讨伐，每天行军16至20公里，驱使中国的和平农民中的霍乱患者迁往他处逃难，以便使霍乱在中国人中间进一步蔓延，大队军医柿添忍身穿便衣，与尖兵共同行动，调查霍乱的蔓延情况.在向师团军医部提供资料时，我拥护柿添忍的做法，并积极协助其行动。此次讨伐开始时，大队长广濑利善通过军医柿添忍向我提出下列注意事项。

　　(1)发现霍乱患者时，立即报告军医或卫生下士官，不许接触患者;

　　(2)食物必须全部经过一百度加热后方能食用，绝对不吃中国人做的生的食品，饭后必须吃咸梅数个。

　　(3)饮用水全部使用经滤水器滤过的水，滴入净水液，或烧沸一百度以上方可饮用;

　　(4)各分队由分队长负责挖地建厕所，出发时，用土掩埋;

　　(5)发现有身体不适者时，立即向直属上级报告。

　　我将上述注意事项向中队士兵进行传达，同时，还命令小队携带石井式滤水器，供应饮用水，每个分队分给四把铁锹，以备挖厕所用，让卫生兵携带卫生背包;向分队长分发实验纸;命分队长负责进行监督。我亲自进行上述训练和在霍乱菌撒布地区的军队教育，为发动霍乱细菌战进行准备。

　　毒害

　　每一玻璃管细菌能杀害100人左右

　　霍乱菌从哪来的?杀伤力有多大?时任日军第59师团防疫给水班卫生曹长的林茂美的供述给了我们触目惊心的答案。

　　请看林茂美的供述。

　　“细菌是由我交给军医派人散布的”

　　林茂美口供(节选)(1954年10月7日)

　　问：你从41大队医务室转到什么机关，任何职务，是什么阶级?

　　答：1942年12月，我由41大队转到59师团防疫给水班，任检查助手及书记，阶级是卫生曹长。

　　问：防疫给水班有多少人员，分哪些部门?

　　答：防疫给水班有上尉班长一名，班副一名，下士官两名，卫生兵25名，共29名。防疫给水班内设事务室，药室，水质检查室，细菌室、培养皿制造室。

　　问：防疫给水班的任务是什么，你担任哪个部门的工作?

　　答：防疫给水班表面上是防疫和检查水质，实际上是培养和散布细菌来杀害中国抗日军及和平居民。我在细菌室担任化验和培养细菌的任务。

　　问：你们都培养哪几种细菌?培养都经过哪些程序?在你任职期间共培养了多少细菌?

　　答：我们培养的细菌主要是霍乱菌、伤寒菌、赤痢菌、结核菌等，有时还培养流行性脑膜炎菌。培养细菌时，是把原菌和细菌培养基装入孵卵器内，温度37℃，霍乱菌经过24小时即可培养成功。我在防疫给水班时，共培养80玻璃管，计霍乱菌30管、结核菌10管、赤痢菌10管、伤寒菌30管，另外还培养了脑膜炎菌5管，流行时疹菌5管。

　　问：你所谈之原菌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每玻璃管能容纳多少细菌?它的杀伤力有多大?

　　答：我上面所谈的原菌是从山东济南同仁会防疫所拿来的，每玻璃管能容纳细菌1-2毫升。它的杀伤力，拿霍乱菌来说，每一玻璃管细菌能杀害100人左右。

　　问：山东济南同仁会防疫所是一个什么机关?

　　答：同仁会防疫所，表面上是慈善卫生救济机关，实际上是日本帝国主义以它为幌子来侵略中国的机关。

　　问：你们的防疫给水班名称对外公开吗?

　　答：师团长为了保守秘密，曾下过命令，不让暴露给水班的名称，对外叫2350冈田部队。

　　问：你们培养的细菌都在什么地方散布过，结果怎样?

　　答：59师团防疫给水班，于1943年8至9月间，在山东省馆陶、南馆陶、临清等地散步过一次霍乱菌。当时散布在卫河，再把河堤决开，使水流入各地，以便迅速蔓延。我参加了这次散布。细菌是由我交给44大队军医中尉柿添忍，再派人散布的。散布细菌以后，仅我们所在地区我所知道的，就有25291名和平居民死亡，总的伤亡数字我不知道，因为当时是非常秘密的。

(记者 赵宗锋 于新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