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存昕自认不适合商业电影 拒绝浮躁
首页 > 花边杂烩 人气:45 日期:2019/9/26 17: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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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脸上刻下的些许皱纹,66岁的濮存昕与舞台上精神抖擞的状态别无二致。


  采访是在9月8日,电影《决胜时刻》北京发布会之后。在这部群星云集的献礼片中,濮存昕是以配角身份参与的。他很久没有参演电影了。当记者提到,他的上一部电影作品距今已近十年光景,“十年了”,濮存昕有些感慨地应了一声。


  是的,近十年间,他将大把时间和精力投入到舞台。在这方寸之间,他对戏剧有着如痴如醉的执着。


  去年记者也曾在北京人艺的后台采访过他,当时濮存昕正站在退休这一重要人生节点,他更多在扪心自问:“我这辈子做对了没有”。退休之后,濮存昕没有半分松懈,他像一枚匀速旋转的陀螺,不知停歇。他会感慨于岁月飞逝,“这行还没干好,没干对,我就退休了”。而他对未来的期许很简单——能像人艺的前辈那样拒绝浮躁,踏踏实实地演戏。


  “我不适合商业电影”


  《决胜时刻》的监制兼导演黄建新花了两个晚上,打了七个小时的电话,才成功说服濮存昕参演。黄建新特别希望他能来,在他看来,像濮存昕这般具备深厚艺术功力的演员,才能让李宗仁这样的角色立住。


  “历史人物中,我也不知道我像谁。”最初受邀演李宗仁,濮存昕的反应是,怎么演啊?从身高到外形都相差太大了。“李宗仁的个儿很矮,我与他长相相似度也不高,他的眉骨很高,牙床突出。”濮存昕对记者说,“我这张脸比较‘世俗’,大家是把我划到和蔼可亲的范畴里的,演戏的时候怎么让大家有代入感?”


  黄建新记得,当时沟通到第二天,濮存昕说参演的一个条件是,得去医院做一个牙托,如果戴上牙托,在濮存昕看来能有百分之五十的自信。结果濮存昕还真找了一家医院,第四天说他来,“我就知道他戴着牙托来演了。”


  这些年,濮存昕的影视作品寥寥无几,更多的呈现,是他一次又一次在舞台上诠释李白、常四爷等他早已熟络于心的角色。


  他也提到,“我不适合商业电影”。有限的精力,他都集中在舞台上。


  “我60多岁了,演员已经当了三四十年了,逗不了笑了。演电影不做就不做了,我有地方、有舞台、有机会。”舞台上的事,得投入时间,很多演出都是一年前就排好了,几乎把演员接下来的时间都占满。在濮存昕看来,影视作品都是“临时的投入”,接了戏,要跨组、要跑场,“脚踏两只船做不好事儿”。


  然而《决战时刻》对濮存昕而言是有魅力的。今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濮存昕更多的是出于情怀参演。该片讲述了1949年中共中央驻扎香山,在那里指挥渡江战役、会见民主人士、筹备新政协会议和开国大典等决定中国命运走向的关键瞬间。


  只客串了几天,但他下了不少工夫。濮存昕试着“解密”这个人物,“我要解读历史,解读剧本,解读我自己。我要设身处地,我是李宗仁。”


  深入生活才能演好戏


  形似易,神似难。


  扮演历史人物,除了外形接近,更重要的还是要把握他们的精气神,也就是要研究人物的历史、境况、思想、习性等各个方面的内容。


  为了演好李宗仁,濮存昕翻阅了很多相关资料,尽可能地从人物传记中体会他的内心活动,“历史上的这些大人物,无论正面角色还是反面角色,都有很多故事。”


  濮存昕认为,别看李宗仁的历史照片中总是神采飞扬的模样,眼睛瞪得圆圆的,“那都是假的、装的,他根本扛不起,但他要做出个姿态来。”


  1949年1月22日,李宗仁幻想通过“和谈”,阻止人民解放军渡过长江。“他终于站在(代总统)这个位置上,就要受夹板气,他实际上是一个傀儡。”读透了人物,濮存昕演起来便得心应手。


  《决胜时刻》于9月20日上映。在上映前的小范围放映中,濮存昕的表演已经收到各种赞美之声,认为虽是客串但格外出彩。


  北京人艺的开创者、总导演焦菊隐先生认为,坚持现实主义的表演方式,要求演员们深入生活、立足人民,只有这样才能演好戏。


  从艺多年,濮存昕总是认真专注为诠释角色做最充分的准备,以期与角色融为一体。


  濮存昕说他的父亲苏民先生特别渴望能在舞台上演鲁迅,甚至从剧院里拿走胡子道具,在街道的理发馆里剃成寸头,黏上胡子,让儿子给他拍照,过了把“饰演鲁迅”的瘾。


  不成想,儿子替他圆了演鲁迅的梦。


  2005年上映的电影《鲁迅》,讲的是鲁迅最后三年的生活。从鲁迅的坐姿、走路的姿态、到拿烟的姿势,濮存昕想要“从头到脚都成为鲁迅”。


  第一次看样片时,濮存昕感觉自己抽烟不像鲁迅。“鲁迅抽烟不把烟圈吐出来,要咽进去,鼻子和嘴不能再吐烟了。”拍完最后一个镜头,濮存昕翻出来一根烟抽了,最后体会一下角色。他清楚,接下来要和这个人物告别了,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抽过烟。他还特别申请把饰演鲁迅时身上穿的棉袍留在家里,当做纪念。


  做演员就要敢于出丑


  人艺经典话剧《李白》是濮存昕的代表作之一。“李白”这个人物,他演绎了近三十年。在濮存昕的解读中,李白的人生中最有魅力的形态与经历,其实不是他受宠的前半生。在后半生中,李白报国无门,身陷乱党,他“进又不能,退又不甘”,这种纠结是濮存昕对李白更深的解读与诠释。


  《李白》的导演唐烨说,濮存昕已经和“李白”融为一体。濮存昕更倾向于如此的表述:“李白就是我,我就是李白。其实是李白在塑造我,我特别想像他一样无拘无束。”


  濮存昕说,原本他“很谨慎、按规矩办事”,后来琢磨着,这对演员来说是不行的。“做演员必须有率性,要能够游戏般地去诠释各种各样的演法,要敢于出丑。所以我们要像李白一样真,太好玩了。”


  在外界看来,濮存昕也是个率性而为的人。他常会说“保持真实和本真”“我就是个演员,背台词儿的”。


  他逐渐变得更加通融、更加真实,也更为专注。


  在剧团长大的他,从小耳濡目染着前辈们的求真务实,始终抱着精益求精的态度。他坚信想要做好一件事,必须全心投入,把时间、精力、心思都投入进去。


  多年的舞台经验也使他更加明白,自己还不能够离开舞台,而是要继续把这种责任担下去。“或许是命运或使命感使然,我不能离开舞台,离开了,那口气也不对了”。


  接受采访时,濮存昕主演的话剧《德龄与慈禧》即将上演。因为“流量”演员参演的缘故,该剧的票价一度被炒至过万元。对于“流量”进话剧圈,濮存昕持温和鼓励的态度。


  在“超女”“快男”风靡的年代,他就说,静观其变。在他看来,年轻演员们的相貌是很多人买票的理由,但他们要想做一辈子演员,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与观众一同成长,“不继续学习是不行的”,如果立志当一辈子演员,应该从“流量”派转变为演技派。


  艺术创作应厚积薄发


  1953年,濮存昕出生在北京的一个艺术家庭,父亲苏民是北京人艺的导演和演员。受父亲的影响,濮存昕从小就对表演兴趣浓厚。


  虽然没有系统地学过表演,但濮存昕是在剧团长大的孩子。在他年幼的时候,叔叔阿姨们会手把手教他怎么去表演。平日里,濮存昕也常到排练场泡着,围观各位前辈们的表演。“我讲不出道理来,我也是40岁以后才开始慢慢上道的。但40岁以前,你懵懵懂懂看到的那些东西,都有用。”


  除了多看多学,濮存昕也保持了良好的阅读习惯。对他而言,阅读是一辈子也离不开的事情,书一定得看,看到好的东西,一定得抄到本子上。读书、记录,这样的习惯让濮存昕一直保持着很好的文学修养。


  在人艺过了大半辈子。他说,做这一行,它的深度、它的高度、它的宽度,使得从事者不能浮躁。耳濡目染中,他清楚,艺术创作应该是厚积薄发,从事艺术创作的人,应该注重自己的修养,包括生活中的学习、自我的修炼、约束。


  濮存昕还提到了自己心中的楷模董行佶老师。董行佶是人艺的优秀话剧演员。他刻苦、勤奋、有追求、有才华,塑造了众多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因为沉迷角色,董行佶患上了抑郁症,得病后,他仍在剧组认真拍摄影片,在《廖仲恺》中成功塑造了廖仲恺的光辉形象,为此荣获了第四届电影金鸡奖最佳男演员奖。董行佶前辈对艺术的极致态度,直到现在还深深地影响着濮存昕。


  退休这件事给濮存昕带来的最直观变化是,工资走社保,再演戏就得返聘。


  从业几十年,濮存昕一直觉得自己仍未达到好演员的标准,一直觉得在这一行里自己没干好、干对。


  濮存昕对京剧大师梅葆玖说过的一句话印象深刻。


  人家说:“玖爷,您选的这段不太好。”


  梅葆玖答道:“回家叫好不迟。”


  做演员,应该不争不抢不讨人好,但下了工夫做好自己的本职,让别人好好地琢磨你,从心里头觉得你对,这是濮存昕理想中最好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