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与志愿者合影。
孩子们在一起唱歌。
孩子们与志愿者告别。
4月12日上午,东阿县杂技团的院内陆续驶入五辆汽车,每辆车都塞满了衣服书本和各类生活用品,车辆刚在杂技团训练厅门前缓缓停下,训练厅内便呼啦啦跑出十几个孩子,他们其中有七八个男孩看起来只有四五岁,但实际上已经八九岁了。他们是来自四川和贵州交界处彝族山区的孩子,半个多月前,他们跟随东阿杂技团团长季小芳来到这里安了家。即便这里离妈妈有两千五百多公里,他们仍对这次能够走出大山,吃上饱饭的际遇心存感激。
走近
被山里穷困的生活震惊 他决定带孩子们走出大山
东阿县杂技团团长季小芳说,他与这些孩子的缘分还要从去年8月份说起。“当时中央台一个导演朋友给我看了一组山区孩子的照片,问我有没有意愿收养几个孩子,当时我被照片中孩子们无助的眼神打动,不过对他们的日常生活还是无法想象,于是我决定亲自去山里看一看。”
3月12日,季小芳来到川贵交界的彝族山区,一个星期的时间,他走访了山区内的十几个村子,被山中闭塞穷困的生活现状震惊。“每个村子都在山上,山路崎岖,遇到下雨天便泥泞难行,我每到一个村,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群孩子,每家至少四五个,很少有大人看管,都是由稍大点儿的看着弟弟妹妹,”季小芳回忆说,“他们的房子都是土坯房,屋内连张桌椅都没有,一家人睡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晚上还要把耕牛牵到房内,人和牲口一起住。一天两顿饭,早晨喝稀粥,晚上烤土豆煮苞米,一年难得吃上一顿肉。”
季小芳说,来山区之前的头一天晚上,他还有些犹豫,担心自己的举动会受到社会的质疑,然而从他踏进山区的那一刻,他就再也顾不得别人的看法,他思考的只有怎样才能帮助这些孩子,不仅仅是改善他们的生活,更重要是让他们挣脱自己的命运。
“东阿是杂技之乡,然而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独生子女的增多,越来越多的人不舍得把孩子送来练习杂技,一些传统的杂技项目逐渐失传。”季小芳说,让这些山区的孩子跟着自己练习杂技,既可以传承传统技艺,解决杂技人才缺失的问题,又能让孩子走出大山,学有一技之长,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孩子的父母都希望孩子能够走出大山,到外面的世界过上好日子,当我提出带孩子们来东阿练杂技的时候,父母和孩子们都非常高兴。”
走出
他们离家五千里 志愿者用爱温暖孩子
根据杂技团的接收条件,季小芳打算接收50个山区孩子。3月20日前后,他先将15个孩子带回东阿,准备“五一”前后再将剩下的35个孩子接来。
季小芳说,这些孩子最小的8岁,最大的14岁。除了几个上过几年学的女孩,他们大都不会说普通话,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八九岁的男孩身高只有一米左右,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十二三岁的女孩也只有普通七八岁孩子的身量。
孩子们来到杂技团后,季小芳为他们置办了洗漱、吃饭用品,安排好了教室、宿舍,并聘请了专业老师,教他们文化课及舞蹈、杂技、武术等专业课。他们每天早晨6点起床,开始舞蹈训练,上午学习文化课,下午是杂技训练。
季小芳说,一次接收了这么多孩子,但自己的力量着实有限,于是他便通过朋友圈呼吁社会上的爱心人士,给孩子们捐助些衣物和学习用品。他发出的信息经过网友们的转载,引起了众多热心市民的关注。
这次来到东阿县杂技团的“聊城小伙爱心公益团”给孩子们带来了三四箱书、几十身衣服、几十双鞋子,其中不乏全新的。爱心人士李萍连夜洗了五洗衣机衣服,再熨烫好打包,莘县的郭雁鹏给孩子们买了一至六年级的课外书,并带来了两箱教科书。细心的叔叔阿姨们给孩子们准备了洗衣粉、沐浴露等生活用品,还送给孩子们一架电子琴。
季小芳说,一开始出于各种顾虑,他只希望接受社会捐助的物品,但如今物品数量已经比较充足,不少志愿者建议他接收捐款,以备不时之需。他接下来会为孩子们建立一个爱心账户,会定期将账户中的善款进行公示,保证资金全部用在孩子身上。
为了让离家两千多公里的孩子们感受到温暖,“聊城小伙爱心公益团”的不少成员带来了自己的孩子,希望他们通过与同龄人的接触,尽快地适应新的生活。有些成员还向季小芳提出,希望以后可以在周末把孩子们带回自己家,让他们感受到家庭的温馨。
季小芳说,虽然这个决定可能会为自己带来一些质疑和诟病,但自己问心无愧。“也许会有人认为我是出于私心,动机不纯,但我相信我的这个决定可以改变孩子们的命运,即便有些孩子不适合学杂技,也可以到合作的技校学习,我会一直资助他们读完高中,尽自己所能,让他们彻底走出大山。”
特写
彝族女孩吉克依洗:
想妈妈 也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吉克依洗
在15个彝族孩子中,有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大眼睛姑娘,名叫吉克依洗,今年12岁。吉克家有五个孩子,她是二女儿,这次跟她一同来到杂技团的还有她11岁的妹妹吉克布席,以及9岁的弟弟吉克克且,家中还有一个13岁的姐姐和一个8岁的弟弟。
吉克依洗是孩子中为数不多上过学的,不同于大多数孩子的语言不通,她的普通话比较流利,被季小芳戏称为他们的“翻译官”。“我上四年级了。”吉克依洗有些骄傲地对记者说。她口中的小学是由志愿者支教的小学,每天开设的课程只有语文和数学,虽然已经上到小学四年级,依洗会背的诗歌却只有《鹅》《静夜思》这些本地一年级孩子就已滚瓜烂熟的篇目。
吉克依洗说,她和姐姐妹妹每天五点就要起床,起床后跟着母亲去地里干些农活,七点左右回到家中喝些稀粥,便动身去上学。“走到学校要两个多小时,我们那里经常下雨,山路上都是泥,走路要非常小心,家中的房子也是泥做的。”吉克依洗说,“每天上午和下午各两节课,中午就吃早晨带来的食物,一般都是土豆,下午4点多放学后,再走两个多小时回家,回家后天已经黑了,还要去地里再做些农活,才开始准备晚饭。”
尽管如此,吉克依洗还是喜欢上学。像其他彝族当地的小姑娘一样,吉克依洗七八岁时也扎了耳洞,她耳朵上的银色碎钻小耳环是她的表姐送给她的,是她的心爱之物。“她22岁,在成都上学,我常听她讲一些外面的事情。”吉克依洗说,她一直梦想着到山外面来看看。“学校里的老师心情好的时候才上课,心情不好就不上课,我还是想出来看看的。”说到这里,吉克依洗突然红了眼眶,或许是想起了离她好远好远的妈妈,她用手捂住脸,忍不住啜泣起来,但依然重复着,“还是想出来看看的”。
难得的是,吉克依洗和姐姐妹妹都在坚持上学。吉克依洗说,他们每学期的学费很高,几个人加起来大概要一千元,家中的收入就是靠母亲种玉米到集市上去卖。说到父亲,吉克依洗欲言又止。“他以前在外面打工,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依洗摇摇头。据了解,吉克依洗的父亲早在几年前便由于吸毒去世了,一直是母亲带着姐弟五人艰难度日。
这时,季小芳招呼孩子们一起表演节目,在大家的鼓励下,依洗跟大家一起唱了一首《舍不得》,这首网络红曲由几个山区孩子唱出来显得格外突兀。“我是从手机里学会这首歌的。”吉克依洗解释说,这是妈妈手机中自带的铃声,而听手机铃声,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之一。
对于未来,这个刚刚走出大山的小姑娘显然还来不及去细想,她偷偷向记者“抱怨”,来到这里半个多月,只有刚到的时候跟母亲通过电话。“季老师规定一个月只能打一次。”吉克依洗说,不过,她已经将母亲的电话号码熟记于心。
季小芳说,由于不少孩子家中没有电话,他只能跟孩子家长约好每个月固定时间在有电话的人家集合,一起等待跟孩子通话。“如果有孩子破例多跟家人通了电话,其他孩子心里肯定会难过。”不过,季小芳称,他还是会尽量多安排机会,让孩子跟家人通话。
除了妈妈,吉克依洗还很挂念姐姐。她13岁的姐姐由于要帮家里干活,没有跟他们一起前来。“真希望她也能来,这样她也能吃饱饭了。”
(记者 郭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