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兰英为严重脑瘫的小女儿擦洗。

孙兰英小心翼翼地为大女儿翻身。

遭受病痛折磨的曲淑红，思维很清晰。

  记者 赵艳君

  60岁的孙兰英有两个女儿，一个37岁，一个32岁。此外，她还有一个儿子，今年30岁。

  人常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在农村，甚至在城市，像孙兰英这样的年纪，膝下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早就可以享清福了。遗憾的是，孙兰英并没有这个福气。

  孙兰英是东阿铜城办事处曲集村人，两个女儿中，大女儿曲淑红因“怪病”致全身骨骼畸形，小女儿曲丽丽则是先天性脑瘫。虽是不同的病症，但两个孩子却是一样长年卧床，无法自理。

  好在，儿子健康、帅气、阳光。

  也正是因为如此，孙兰英和62岁的老伴有着严格的分工，她负责在家照顾两个女儿，而老伴则选择去工地打工——毕竟靠着家里那一亩三分地是无法维持基本生活的。

  村子里的人都清楚地知道，这位母亲为女儿操劳了一辈子，但他们却未必知道，这位外表坚强的农村妇女，曾一个人跑到田地里哭过多少次，流过多少泪。

  孙兰英说，再苦再难她都不怕，她一直在盼望奇迹出现，让两个女儿可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事实是，30年过去了，孙兰英期待的奇迹依然未曾出现。

  ◎母亲的坚强

  女儿面前强颜欢笑

  转过身去便泪流成行

  在村子里很多人看来，孙兰英是个很有耐性的人，当然，她也是个很利索的女人。

  虽然两个女儿都卧床不起，但她们的床铺上都相当整洁;虽然她们的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解决，但丝毫没有任何异味。对此，曲淑红说，妈妈很勤劳，也很爱干净。

  外人不知道内情，曲淑红心里明白，这干净背后，是母亲整日劳作忙碌的身影。

  事实上，孙兰英的生活很简单。

  对于母亲一天的生活，曲淑红再清楚不过。因为要整天躺在床上，她一天24小时的时间，都和母亲、妹妹一起度过。

  每天早6点左右，孙兰英开始起床，第一件事便是给女儿们清理便盆，这也标志着，一天的琐碎和忙碌正式开始了。

  因为两个女儿分别居于两室，孙兰英小心地兑上热水，一个个为女儿擦脸、洗手，用手简单理一下她们的短发。做完这些，炉火上的锅里，也开始冒出阵阵白气。

  差不多是吃早饭的时间了。

  毫无疑问，因为生活均无法自理，两个女儿的一日三餐，也需要孙兰英一口一口来喂。

  曲淑红知道，冬天的时候，妈妈怕饭凉，都是先打发她们姐妹俩个先吃，然后自己再随意吃上几口，接着又去忙其他的事情。

  而所谓其他的事情，就是要赶紧清洗女儿的衣物和被单。这样的事情，孙兰英一天要反复做上四五次。

  晚上的时间更是难熬，她要一个个解决女儿的生理问题，先是照顾大女儿大小便，再是将小女儿慢慢挪到床下，排便之后再扶她上床。

  这样折腾下来，她睡觉的时间已经到了夜里11点。

  孙兰英说，看着两个女儿饱受病痛，自己却无法替代个中痛苦，她很心疼。但即便这样，怕给孩子压力，她忍着不在女儿面前流一滴泪。不过，夜深人静时，和女儿背卧而眠时，她却常常泪流满面。

  ◎女儿的愧疚

  身患怪病无法自理

  未能尽孝成终身遗憾

  相比妹妹的痴傻，曲淑红显得相当伶俐。这个37岁、初中尚未业的女子，表达能力、叙述能力和记忆能力，和正常人并无区别。

  表面看上去，曲淑红的状态让人很费解。

  年近四十，她的容颜看上去和十几岁的孩子相关无几。但是，她满嘴的牙齿却又因病掉个了精光，张嘴说话的时候，又会让人误以为是年迈的老太太。

  虽然之前的病例早已不知塞在哪里，但曲淑红还清晰地记得，18岁那年，医院在她的诊断证明上，写下了“肾小管性酸中毒”的病症。

  其实，早在她12岁的时候，身体就出现了问题。先是早操时无力跑步，然后慢慢感觉全身无力。但成绩优异、乖巧懂事的她，并没有将自己的不适告诉父母。

  因为，她知道，先天性脑瘫的妹妹已经让父母心力交瘁，她不忍心再给父母添额外的负担和麻烦。

  或许也是由于这个不忍心，才导致最终无法挽回的结果——7年前，曲淑红的骨头开始陆续断裂，浑身疼痛难忍，就在那一年，她病倒在床上，直到今天，再也没能站起来。

  提起大女儿的曾经，孙兰英一个劲儿叹气。她在埋怨女儿隐忍不语，也在埋怨自己对孩子不够细心。

  孙兰英说，这个孩子自小成绩就好，常常是她带孩子外出看病十天半月，回学校后再参加考试，她依然是名列前茅。这成绩，让周围邻居和老师都感觉不可思议。

  由此，当孩子一病在家无法入学时，班里的老师亲自登门看望，专门嘱托孙兰英一定要坚持为孩子治病。老师说，这样一个成绩优异的孩子辍学，实在是非常可惜。

  事实是，曲淑红的身体无法支撑她继续求学的梦想，慢慢地，病情越来越严重，骨骼变形得更加厉害，如今躺在床上的她，身上多处骨骼断裂，身体严重萎缩，每天忍受着钻心的疼痛。

  但是，曲淑红的思维非常清晰。相比于身体的疼痛，她说自己更难受、更遗憾的是，岁数大了，却依然不能为父母尽孝。

  这个体贴懂事的女子，常常眼望着妈妈说，像自己这般年纪，本该侍奉母亲，现在却还要让老母亲照顾，而且姐妹俩几乎是拖累了母亲一辈子。

  说这话时，曲淑红泣不成声，孙兰英也转过身去，不停地擦着眼泪。

  ◎乡邻的善行

  亲戚和乡亲自发联手

  为这个家庭翻盖新房

  从外观看，孙兰英家的住房还算气派，因此，聊城爱心驿站志愿者都私下议论，是否走错了家门，抑或是志愿者提供的信息有问题?

  后经询问才知晓，原来这是村子里的乡亲和孙兰英自家亲戚，早在七、八年前自发联合起来，为她们翻建的房屋以及大门。大家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尽快为孙兰英的儿子，说一门亲事，解决他的终身大事。

  或许真是因为如此，在村里邻居的热心张罗下，孙兰英的儿子，最终顺利地娶了亲，生了子。

  其实并不仅是因为如此。为孙兰英儿子提亲的那位邻居说，几十年了，她非常清楚孙兰英一家人的品性，尤其是这个勤快善良的女人，更是得到了乡邻们的一致赞扬。

  他们都相信，这样一户坚强有爱的家庭，也一定会培养出有担当、有上进心的好男儿。

  而对邻居和亲戚的善心，孙兰英始终记在心里。她说，她一辈子记得村子里那几个热心人，一早到家里来帮她翻盖房屋，中午都各自回家吃饭。然后再一同过来继续未完的工作。

  她说，一连忙活好多天，那些乡亲真是一口饭都未曾吃过。为此，她深感愧疚。但是，孙兰英有她的报答方式。

  因为时常足不出户在家照顾女儿，孙兰英便时常为邻居家的娃娃做些棉袄棉裤，她常说，自己能为大家做的，也仅限于此了。

  但对于自家孙子，孙兰英同样有着深深的愧疚，因为要照顾卧床的两个女儿，她便没有精力照看孙子。当然，让她颇感欣慰的是，儿子儿媳妇从无怨言——他们理解母亲的辛苦。

  28日，当着爱心驿站志愿者的面，孙兰英不住念叨着每位邻居的好。当志愿者代表将募集的4200元善款，交由她手中时，这位坚强的妈妈突然跪了下来，泣不成声。现场十余位志愿者，无不潸然泪下。

  回城路上，志愿者赵伟说，不求其他，只愿这家人能少遭受一些痛苦，多一些幸福安康。(聊城新闻网)